一路绿灯“粮神”招摇五老峰（图）
这是五老峰宾馆的正门，“云峰阁”和正门上的那副楹联都出自高志信之手6月1日，中纪委等七部委通报了省粮食局“培训中心”等四处违规修建办公楼等楼堂馆所典型案例，近日探访了该培训中心以及“粮神殿”●新闻前缀“我预感到将会蜂拥而至。”6月2日，乘缆车抵达坐落在永济市五老峰的山西省粮食局培训中心时，负责人李国强笑称，“看来，我应该下山避避风头了。”6月1日，中纪委等七部委通报了全国四起违规修建楼堂馆所典型案件，山西省粮食局在五老峰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修建的培训中心及“粮神殿”榜上有名。当晚，培训中心的几十名员工怀着复杂的心情，收看了电视新闻。对他们而言，上述消息并不突然，就在去年冬天，永济市就有多名科局级干部受到纪检部门的调查询问，引起广泛争议的“粮神殿”随后被清理，其创建人高志信被省委、省*府免去省粮食局*组书记、局长职务，而他的其他问题也被立案调查。在成为闻名全国的“反面典型”之前，这座培训中心从立项到办理有关手续，一路绿灯，就连日后饱受批评的“粮神殿”，也一度被大加推崇。此次被通报，运城及永济的有关部门陷入了难言的尴尬之中。人们不禁要问，这座违规建筑为何能畅行无阻？是谁为其大开了方便之门？绿灯闪烁景区豪华宾馆说建就建“远望犹如五位彬彬有礼的老人，列坐厅堂，侃侃而谈，故称五老峰。”这里所指的五老峰，位于永济市东南的中条山脉，1994年被列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直插云霄的主峰玉柱峰上，赫然“背”着几个红色大字“天下第一峰”，驻足观赏的游客很少有人知道，这几个字是出自省粮食局原局长高志信之手。“高氏书法”在五老峰随处可见。6月2日上午，乘坐缆车，第一时间赶到海拔1000多米的五老峰宾馆，宾馆正门悬挂的“云峰阁”三个字，以及正门两侧的一副楹联———“云中楼阁生云根、高山棋峰养浩气”均为高志信亲笔题写。走进餐厅，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香飘天下”的牌匾，再看落款则又是高志信。而这个有30间客房的宾馆正是被中纪委等七部门联合查处的山西省粮食局培训中心。“老高成也在此，败也在此。”运城市粮食系统的一位干部告诉。2006年9月，高志信代表山西省粮食局向全国28个省（市区）的粮食局长发出邀请，在“云峰阁”的二楼会议室，召开了“全国粮食局长粮改工作座谈会”。而在这次“全国粮官大聚会”后不久，省纪检委就开始对“云峰阁”存在的诸多问题进行调查。2007年4月，高志信被免职，高的其他问题也被立案调查。高志信，运城河津人，1995年起任省粮食局局长，著有多部专著，其中《改革赢得企业兴，清廉才能得人心》一文曾在粮食系统内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说起他与“云峰阁”的渊源，一位与高志信相熟的官员给讲了这样一段往事。有一年夏天，高在运城检查夏粮征收工作时，运城市委、市*府和永济市委、市*府的领导陪同其游览了五老峰。这位同行官员向回忆，置身在“五老仙境”中，大家兴致很高，一位运城市委领导对高志信“乘兴激将”：“老高，作为运城人，你应该为五老峰做点什么。”高笑答，“建几间仿古平房也不错。”众人纷纷反对，“要建就建个大的，好的！”谈笑中，高志信初步表态，由省粮食局出资，在五老峰景区内建一座上档次的宾馆，“以促进五老峰整体开发建设”。高的想法当即得到了回应，有关领导紧急安排部署，前期准备工作以罕见的高效率逐一展开。2001年7月，永济市粮食局成立“五老峰宾馆筹建处”，与此同时，山西科技设计研究所为宾馆所作的“工程可行性报告”也顺利获得了通过。接下来就是土地问题，显然，这是一个无论谁来投资，都避不开也绕不过的敏感话题。为此，永济市粮食局特向永济市*府就“五老峰景区新建宾馆土地使用问题”作出书面请示。2001年7月22日，永济市人民*府以红头文件形式向永济市粮食局批复，“……同意你局利用五老峰景区棋盘山南侧2.9亩地建设宾馆，建设用地由你局先与五老峰开发有限公司商洽办理租赁手续，随后补办土地征用手续。”这就好比，你可以先上车，再补票。”运城市土地局一位官员向解释。如此“优惠”的条件，并且出自市*府红头文件，着实让不少人羡慕不已。“粮神”驾到各路粮官纷纷题词捧场2001年9月，名为“云峰阁”的五老峰宾馆正式开工，两年后竣工，工程总造价远远超出预算，达到690万元。未经招标而“幸运中标”的高某，与高志信同为河津人。宾馆竣工后，高某兴建了一桩“特殊工程”，即在五老峰西侧的棋盘山上，建造一座“纪念馆”，“以祭奠天下粮神后稷”。“说是祭奠后稷，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多位知情人说，据他们透露，该馆最初名为“后稷庙”，后改成令人浮想联翩的“粮神殿”。如今，这座“神殿”因为宣扬封建迷信，为个人歌功颂德、树碑立传，受到了中纪委等七部委严厉地通报。6月2日，《新京报》率先报道，“粮神殿”即将被拆除。事实上，早在去年冬天，“粮神殿”已被清理一空。在知情人的带领下，只在“粮神殿”原址看到了几座空洞无物的建筑，殿内被拆除的神像前，散落着几只用来供奉的空碗。通过知情人讲述，得以还原“粮神殿”真容———正殿内的神坛，摆放着三尊神像，正中间即为后稷。殿内两侧的墙壁,是色彩艳丽的耕种壁画。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矗立在殿前两侧的，是数十座石碑，上面镌刻着来自全国各省（市区）粮食局长的亲笔手书，内容均以“粮”为题，这些石碑与神像“遥相呼应”，一同接受着人们的供奉。最前方的三角亭，则立着一块“镇殿之宝”，上面刻着落款为“河东柳宗元后裔”的碑文，“内容是……”追问道，知情人红着脸笑了，“别问了，就是歌功颂德那一套。”“天下奇观，不仅在全国，在全世界都绝无仅有。”“粮神殿”落成之初，有人曾撰文赞叹，“粮神殿”也因此成为五老峰“不能不看”的著名景点之一，慕名参观者络绎不绝。如今，热辣辣的赞美犹在耳边，眼前却早已是一片狼藉，偶尔有人路过，也只留下一声叹息。违规被查培训中心成反面典型李国强告诉，景区索道使用前，要想爬上五老峰，需要攀登2399级台阶。几年间，年近六旬的高志信一趟趟地往返五老峰。宾馆竣工前，又亲自率领几十名局干部现场办公。可以说，这座“远看是景点、近看是宾馆”的四层建筑几乎成了省粮食局在永济的“后花园”。2006年9月，省粮食局作为东道主，在“云峰阁”接待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粮食局长，此后，喧闹一时的五老峰逐渐冷清。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一年，“云峰阁”迎来了寒冬。2006年11月下旬，永济市交通、城建、环保、土地、粮食等部门的一把手先后得到通知，要求配合纪检部门调查有关问题。一时间，曾经风光无限的“培训中心”阴霾笼罩，一些曾为其热情奔走的官员惶惶不可终日。这年冬天，悬挂在门前的“全国粮食职工培训中心”的牌子被悄然摘下，“粮神殿”也被大规模的清理、拆除。2007年6月1日，中纪委等七部委向全国通报，山西省粮食局以修建粮食系统“培训中心”为名，修建主要用于旅游接待活动的宾馆，违反审批程序，未经批准擅自开工建设；违反招投标规定，建设工程没有进行公开招标；违规筹集建设资金，挪用国家粮食储备库专项资金150万元，并组织下属国有粮食企业出资540万元。本报 郭风情